苏籀《灵岩寺偃松一首》与《憩寂图》《醉僧图(2)
如果按苏籀生平行事,他并无游览泰山的经历,所以,一般认为《灵岩寺偃松一首》不是写泰山灵岩寺。苏籀之父苏迟建炎二年(1128)知婺州后,举家移居金华,故籀诗有可能作于金华。最近,“金华新闻网”刊发《金华日报》记者叶骏的《揭秘安地灵岩寺:曾经鼎盛的婺州名寺》(http:///2018/0128/.shtml),作者依据金华知府陈见智康熙三十六年(1697)撰《灵岩建造新寺碑记》和《道光金华县志》,特别是实地调查当地村民所得资料,进一步明确苏籀所写应为当地的灵岩寺。不过,《道光金华县志》虽然征引了籀诗,但作为晚出近700年的史料,也不能算是铁证。而且,苏籀一生漂泊或仕宦所经之地,如苏州(苏州灵岩寺,前文已有介绍)、福州(梁克家《淳熙三山志》卷三八载有“升山灵岩寺”,曾巩有诗曰《升山灵岩寺》)等地也有灵岩寺,名声也不小。反倒是婺州灵岩寺,在传世的两宋史料中尚未发现其踪迹。此外,苏籀在《栾城遗言》回忆道:“籀年十有四,侍先祖颍昌,首尾九年,未尝暂去。……公令籀作诗文,五六年后,忽谓籀曰:‘汝学来学去,透漏矣!’”可见苏籀少年时期就在苏辙身边生活(苏籀出生于1091年。苏辙去世于政和二年,即1112年,前推九年是崇宁三年,即1104年,时籀恰好14岁。而是年年初,苏辙还居颍昌,直至终老,再未离开),其文学创作受过苏辙的指点,即便他写金华灵岩寺偃松,也很可能会起祖父写泰山的那组名作而有所借鉴吧,何况苏辙本人也很看重呢!如元丰二年(1079)正月五日苏辙撰跋回忆说:“辙昔在济南,以事至泰山下,过灵岩寺,为此诗,寺僧不知也。其后见转运使中山鲜于公于南都,公尝作此诗,并使辙书旧篇以付寺僧。”(孔凡礼《苏辙年谱》)鲜于公,即鲜于侁,其诗题名《留题灵岩寺七言一首兼简载师长老》(此据顾炎武《求古录》)。载师长老,指刻石者灵岩寺住持“传法赐紫守载”。换言之,苏辙将其旧作《游泰山四首》交付守载,而后者把它和鲜于侁之诗一并刻石于灵岩寺。
事实上,《灵岩寺偃松一首》,无论它写的是哪个灵岩寺的偃松,笔者都倾向于它饱含了苏籀对祖辈的文化记忆,而祖父辈,包括祖父苏辙、伯祖父苏轼。
三对苏籀《灵岩寺偃松一首》的题材及文本,白丽芳《苏籀及其诗研究》(静宜大学中国文学系2013年硕士论文)曾有简要介绍:首先,论者把它归类于咏物诗;其次将全诗30句划分为四个层次:
前六句把松的高大亭立、姿态之雄伟,以及历经千霜而遒劲的自然本性,写得栩栩如生,令人有如亲眼所见。七到十八句,则道出松树高而不傲,及不屈不挠,不受大自然造物者的约束,自由生长而成的雄壮之姿,连风吹松葉的窸窣声都像是竽瑟合奏一般悦耳,更有如超脱尘世奔驰的龙螭一般,不受世俗所羁绊的象征特性。十九到二十四句则是以松之高节自喻。最后六句则回到自己写此诗的情景和缘由。
其论大致不差。当然,文本细读还不够深入,特别是对写作情景和缘由究竟是什么的问题,语焉不详。
王颖《松柏比德的历史演进》(《安徽农业大学学报》2015年第5期)对苏籀之诗的主题有所探讨,认为它“融合儒、庄二家,提出一种完备的人格”“高雅而又谦卑,温和而又刚强,傲岸而又清逸,这些原本相反的两极,在松的个性中奇妙地统一起来,达到平衡蕴藉的状态”。同样,也忽略了不少重要的语词,尤其是佛教思想方面的关键性词汇。
我们对苏籀诗歌文本的解读,主要采用互文研究法:一是和苏籀自己的作品进行比较,二是纵向比较,而且重点关注它和苏轼、苏辙作品的异同。
苏籀《二松赋》有云:
商邑岩岩,群山环中。膏液外凑,英灵内钟。其人黄、绮,其植曰松。翘翘我室,契阔朋从。二友忘言,冉冉秋冬。古之遗直,本巨末丰。尺寸非可较量,绳墨非可究穷。……天籁嗥鸣,非鼓非钟。……孰知其筋干鳞甲,非特据地而摩空。犹龙变化,乘云高踪。排阴助阳,追日回风。
本赋重心在以松喻友,所说“黄、绮”,是指商山四皓中的夏黄公、绮里季。赋中不少语汇和写法,和《灵岩寺偃松一首》相同:如写友人相见时在“秋冬”(由此推测,赋、诗可能是同时之作),都写到了松树的形、声、神之类。而较早建构松间“四皓”形象的是李白,其《商山四皓》就说:“白发四老人,昂藏南山侧。偃卧松雪间,冥翳不可识。云窗拂青霭,石壁横翠色……飞声塞天衢,万古仰遗则。”苏籀赋说“黄、绮植松”,似和李白诗有一定的承继关系。
文章来源:《安徽农业大学学报》 网址: http://www.ahnydxxbzz.cn/zonghexinwen/2020/1008/341.htm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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